供应链安全 | 气候政策新冲突恐导致2023年进入贸易战新时代

编者按：减缓气变的努力令各国对工业和贸易采取截然不同的政策，这将使各国政府陷入冲突。围绕气候政策的新冲突，正在给国际盟友和全球贸易体制带来新压力，使全球贸易体系和现有贸易框架愈发紧张，预示着未来旨在避免环境灾难的政策可能在2023年导致更频繁的跨境贸易战。

近来，美国和欧洲分别提出了旨在加速绿色能源转型的补贴、关税和其他政策。支持者认为，若各国政府希望避免全球气候灾难，就必须采取积极行动，扩大清洁能源，并惩罚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但批评人士指出，这些政策往往使外国公司处于不利地位，因为政府补贴本国工业，或对外国产品征收新关税，这些政策背离了长达数十年的全球贸易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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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气候政策间的冲突

如今，随着各国试图应对气候变化的生死存亡挑战，新政策正使亲密盟友之间相互对抗，并使本已脆弱的全球贸易治理体系出现日益扩大的裂痕。

美国和欧洲官员认为需要采取更多措施，阻止污染更严重或碳排放量更高的产品贸易。美国官员认为，他们必须减少对华依赖，尤其是在为绿色能源转型提供动力所需的材料方面，比如太阳能电池板和电动汽车电池。美国拜登政府通过《通胀削减法案》（IRA）计划投入3690亿美元，鼓励美国生产清洁能源技术，例如为购买美国制造的清洁汽车的消费者提供税收抵免，以及为太阳能和风能设备建造新工厂。

拜登政府官员曾表示，希望气候变化能成为与盟友合作的新机遇。但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倡议似乎引发了争议。最大争议是针对北美清洁能源设备和汽车的新税收抵免，这是拜登总统2022年签署全面气候和健康政策法案的一部分。欧洲官员称该措施是″职业杀手″，并担心他们将在电池、绿色氢能、钢铁和其他行业的新投资上输给美国。作为回应，欧盟官员已开始制定自己的计划，对绿色能源行业进行补贴。批评人士担心，此举将使世界陷入一场代价高昂、效率低下的″补贴战″。

尽管美欧间寻求在美国税收抵免规定于2023年3月达成一致前做出某些改变来安抚双方，但拜登政府改变某些法律条款的能力似乎有限。欧洲议会贸易委员会官员表示，他们可以向世贸组织（WTO）提出申诉。贸易委员东布罗夫斯基斯称，欧盟致力于找到解决方案，但谈判必须取得进展，否则欧盟将面临做出更强烈回应的呼声。

但目前为止，WTO尚无正式表态，当然欧盟也没有提出争议。但WTO总干事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敦促美国和欧盟努力友好解决分歧，以防止在补贴问题上出现″逐底竞争″。

其他的气候政策也引发了争议。2022年12月，欧盟采取单方面行动，对某些进口商品征收新的碳关税达成初步协议，从而朝着以气候为重点的新贸易政策迈出了重要一步。欧盟的碳边境调整机制，将适用于所有未能采取严格措施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国家的产品。尽管欧洲官员辩称相关政策符合全球贸易规则，但事实上，也是对欧洲企业的保护，以确保欧洲企业不会因为碳排放问题在竞争对手面前处于劣势。这不仅让中国和土耳其等国感到不满，更会影响欧美之间的跨大西洋关系。

美国拜登政府还一直试图创建一个″俱乐部制″的国际组织，对来自环境政策较为宽松的国家的钢铁和铝征收关税。2022年12月，美国向欧盟递交了一份关于此类贸易安排的简短初步提案。该提案将为钢铁、铝及成品的生产制订排放强度标准。这一″俱乐部″内的国家将享受较低的关税，而″俱乐部″外的国家将支付更高的关税。这个想法要实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即使它将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开辟新天地，这种做法也可能最终会激怒加拿大、墨西哥、巴西和韩国等盟国，这些国家2022年共提供了美国一半以上的外国钢铁。

独立贸易顾问伊拉娜•所罗门和其他人曾提出一项″气候和平条款″。根据这项条款，各国政府将承诺在未来10年内不利用世贸组织和其他贸易协定来挑战彼此的气候政策。

因此，严格来说，这其实就是贸易战。但以气候为重点的新贸易措施的支持者表示，歧视外国产品和碳排量更大的商品，正是各国政府建设清洁能源产业和应对气候变化所需要的。对清洁能源经济的支持，对缓解气候变暖的补贴政策，以碳排放为核心的贸易价值链重构，是全球贸易领域的新动向，过时的贸易规则不可避免受到挑战，全球贸易体系的完全合法性从未像现在这样受到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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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贸易2023年
面临的几大变量

彭博社认为，随着新冠疫情、俄乌冲突等供应链危机引发的冲击在2023年开始消散，接下来全球贸易网络暴露的脆弱性将揭示，在大国间背离全球化基本原则的时代，全球贸易体系有多么过时。以下是2023年全球贸易将发生转变的若干可能：

1. 拜登的贸易战

美国总统拜登将继续强化和明确其政府的对华政策，这将对全球经济产生广泛深远影响。拜登继续其前任的贸易战，对关键产业部门实施出口限制，提供扭曲贸易的巨额补贴，并保留对来自中国的出口商品加征的关税。

从现在起，美国可能采取双管齐下的策略，包括：加快补贴创造就业的美国产业；对中国施加更强有力的出口管制和贸易壁垒。

虽然这些政策不会在中期内使中美经济完全″脱钩″，但它们可能以推高消费价格和降低全球生产率的方式，从根本上重塑中美关系。

2. 美欧紧张关系

未来一个关键问题是，拜登能否说服关键经济体（尤其是欧盟）参与其对华遏制战略。

美国的欧洲盟友（尤其是德国和法国）仍对拜登的对华战略持怀疑态度，并且对美国贸易保护主义的产业政策感到沮丧，如《通胀削减法案》和《芯片与科学法》。

解决这些分歧，对美国在亚太地区的长期战略愿景以及规模达1.1万亿美元的大西洋两岸贸易的稳定至关重要。

3. 全球补贴战

继美国拜登政府2022年批准4370亿美元的气候一揽子计划和527亿美元的半导体补贴计划之后，拜登眼下正在实施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联邦开支计划，以提振美国制造业。

外国政府正在关注美国的举动。拜登鼓励企业将生产回流美国的产业政策正在发生反噬效应，推动欧洲和其他主要经济体以牙还牙。

这将引发一场全球补贴竞赛，在这场竞赛中，赢家是财力最雄厚的政府，输家是已经在承受日益沉重的债务负担的发展中国家。

4. 多边主义式微

2023年将是对世界贸易组织及其规则体系重要性的关键考验。

拜登政府称，它希望帮助重振世贸组织，并使其更加重要。但与此同时，美国毫无歉意地拒绝承认该组织作为美国贸易政策的中立仲裁者的合法性.

毋庸讳言，看到全球贸易体系的最初设计者推动反对一个帮助维持长达70多年的全球和平与繁荣时代的组织，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拜登政府没有改变策略，它冷落世贸组织的决定标志着一个重要的转折，可能预示着大国政治回归″强权即公理″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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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语

目前，以美国为首的全球贸易体系正在瓦解，在很多情况下，规则无法执行或存在很大差距。最大的玩家不遵守规则，在没有规则的地方，成员们不愿意或不能共同努力填补规则空白。

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拜登政府的″友岸外包″愿景推动的，即把制造业和供应链从所谓″专制政权″转向有共同价值观的市场经济体。

随着这种模式的加速发展，它将改善俱乐部内部国家的市场准入，减少内部贸易壁垒，同时推高俱乐部外部国家的成本和使其效率低下。这一趋势还可能使全球生产总值减少5%，使世界变得更贫穷、生产力更低。

全球贸易体系面临分裂风险，不仅因为地缘政治竞争，还因为该体系并未及时更新以解决人类面临的新问题，如有效应对气候变化和流行病等，并确保全球数字经济运行良好。但凭借善意和努力，世贸组织164个成员可以找到方法，齐心协力，走向更好的地方。美国应该带头实现这一目标。